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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她不是为我而来的。
见到她的第一眼，从那躲避、畏惧，而又充满冷漠的眼神中，我就看到了这个消息。
她注视着我，她移开眼神，她和我说话，她露出甜软的笑。
任何时候，我都能感觉到。
正因如此，我会不自觉地自欺欺人：她是命运之外的人。
“迟先生……”
她总是这样唤我，尾音带着丝不可察觉的娇气，就好像她曾经被无数人放在内心宠爱着，是众人捧在手心的瑰宝，于是理所当然地朝大家撒娇。
“迟先生……”
即便是遇到不公平的对待、被牧飞等人排斥，她也没想过和我告状，拉近与我的距离。她说话时，总是三分的刻意，好像在内心做过无数次模拟和斟酌。
于是我便清晰认知到，她喊我，和喊屋内那只鸟，没有区别。
或许在小鸟前，她还能更放松。
2.
我叫迟妄。
我是迟家之人，也是屠尽迟家之人。
我听说外面对我的传言，说我阴晴难定，脾气古怪，笑里藏刀，是个疯子。
我不否认，我全然接受。
没有人会被做成牵线木偶后，还保持着自我。
我斩断了那根线，但也因此，得罪了“天”，所有人都咒我不得好死，我从狂风暴雨中走来。
这是我不可割舍的过去，我对命运的排斥，几乎到了偏执的地步：
我证明了自已能决定自已的命运，现在该天冥，证明他是“天”了！
也就是这种关键的时刻，我遇到了她。
3.
她左右着我的情绪，这不对。
她控制着我的思维，这不应该。
她牵起我的手，说“我会让你满意”，我的心跳的飞快，这不可能。
我在失控，我如此意识到。
所以我渴望看见她，又主动地逃离，不想承认自已的溃不成军。
我想过，将她永久地囚禁在自已身边，让她扮演好情人、床伴，或者怎样的身份都好，可那仿佛是对天冥认输了，对天命低头了。
我有那么多的机会，可以杀了她，可我下不去手。
那一天，听到牧飞审问她时，我狂怒的同时，却没有一丝我曾幻想过的侥幸：如果她是那种人，我就可以杀了她吧。
可是，没有，那时候，我一点儿也没想过，杀了她。
甚至，反而可笑地生出些喜悦来：那她就是为了我而来吧？
即便只是为了杀我。
——这是迟妄该有的想法吗？
“迟先生，如果您下不了决定，我来帮您。”
牧飞跪在我的面前。
他没说，但我们都心知肚明：他看出来我的心思了。
4.
“我是顾衍，泱泱的哥哥。”青年如此说。
我在他的眼中，看出了同样的漠然。
那是种，无论如何，也化不开的寒冰，只有他和泱泱内心的火焰，才能融化。
我当然后悔让泱泱离开我，但午夜梦回，我总是梦见那天，在车上，我推开她：
“走吧，别再让我见到你。”
走吧，去做你想做的。
我的一生都在挣脱天命，又怎会因为所谓的命运，而束缚住你。
你是自由的。
而后，泱泱离开时，对我说：
“谢谢你，迟先生。”
那是唯一一句真话，她是真心感谢我。
感谢我让她离开。
我不知道，她那时候已经中了九蕊毒。
而我能与她相见的时日，也开始走向倒数。
悔恨、愤怒、恼怒、绝望……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，我不能释然，可若是回到那一天，我可能还是会放她离开。
因为相同的原因：
别被命运捆住了手脚，别被我左右了人生。
5.
顾衍出现后不久，她还是走了。
她的毒没解清、伤也没好，听天冥说，给她治疗过，但她已经伤重到这种程度，最后能不能活下去，还是未知数。
我不肯放手，她就说：“迟先生，给我三天时间，三天后再去找我，好吗？”
我不同意，可面对她，总是会心软。
我败在她的眼泪上，也败在仍旧存在的冷漠中。
自那以后，我再也没能找到她。
她可能死去了，也可能，真正自由了。
6.
天冥听笑了，即便被绑在椅子上，也毫不客气地嘲讽：“预言中的那个人，是白松萝！你从一开始，就错了！”
迟妄顿住，不可置信缓缓从眼底浮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