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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雨丝连绵，落在各色的花朵上，更显娇艳。
“滴答。”
雨滴从伞边坠落在地面上，青石路上绽开一朵朵小水花。雪白的手指从伞下伸出，接住一滴，冰凉的触感立刻沁入肌肤。
令归雪撑伞，顾今泱收回手，问道：“那是什么花？”
在两人的前方，五颜六色的花丛中，有一株花格外吸睛。
其他的花都是三五成群，簇挨在一起，唯有那朵花，单独一棵，长在锦簇的花团中，却最为特别。
花瓣是紫色的，半边开放，与众不同。
令归雪循声望去：“那是雨铃花。”
顾今泱从未听说过这种花名，她拉了下令归雪：“为什么只有一株呢？”
“雨铃很珍贵，无法用金钱来衡量，它生长在罕见之地，想要寻到，已经不易。培养起来，也十分艰难，我养了许久，只存活了这一株。”
令归雪的声音如同风雨一般，存着些微的凉意，但顾今泱察觉到，他的声音中，似乎隐藏着什么情绪。
“泱泱，想听一个故事吗？”
顾今泱缓缓眨了下眼，眼尾还是红着，眼中残留着难过，她点了点头。
“我幼时，父亲早亡，和母亲在一起生活。她最喜养花，我家附近，全是她精心养育的花朵。”
“那些花，一年四季都有开放的，其中以雨铃最为好看，香气扑鼻，传出甚远。附近的孩童，都很羡慕我，觉得我生活在话本故事里。”
他声音低低的，没有语气波动：“后来，母亲死在了几个地痞无赖手中，我流浪在外，被师父捡到了，他是母亲的旧识，此后教我仙法，授我为人之道……”
师父和母亲的故事，令归雪直到师父死去，也没有弄明白。
可是他们都死了，那些似乎又不重要了。
“跟在师父身边时，我种过很多花，师父给我找来了许多雨铃的种子，他似乎格外偏爱雨铃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我种过几十种花，唯独雨铃，越来越少，这最后一株，也快枯萎了……”
白色的法力在他手中聚集，飞向那些花朵，花朵接收到之后，都变得更为艳丽了。
唯独雨铃除外。
这株花，在这方面也尤为特殊，白色的灵力环绕在它的一侧，却无法被吸收。
雨铃在雨水中轻微摇晃着，半开半合，仿佛那快从令归雪的记忆中模糊的过去。
“再后来，我就接替了师父的位置，替他守护这个人间。”
令归雪说：“师父死前，说这一生，万事都不可强求。”
两人走到雨铃前，顾今泱闻到了清新的香味，十分好闻。
她看着那朵花，不知道令归雪最后一句话，是在安慰自已，还是在和他自已的过往说话。
她微微侧身，余光中，暗沉天空下，白衣男人的脸庞精致冷白，透着瓷器般冰冷的质感，莫名让人觉得万般孤寂。
她恍惚间，觉得也看到了所有家人朋友都离开后，孤零零的自已。
顾今泱眼睛更红了，又有泪想落下。
她弯腰，伸出手去：“可以强求的……”
人鱼族有一门秘法，就是提取自已的生命之力。
顾今泱要生命之力没用。
所以……她的手指触到花瓣的瞬间，奇异的光圈产生，雨铃花竟然瞬间舒展开了花瓣！
“这是……”令归雪呼吸一窒。
神秘、浪漫、美丽的紫色花朵，在小雨和微风中，第一次如此热烈的绽放！
令归雪注视着那小小的花，只觉得自已的心脏，狠狠一颤，难以抵抗的触动如同航海中遇到的风暴，重重拍打着他的四肢百骸！
黑发少女回眸，弯起眉眼，笑得哀伤，又盛着不想认命的倔强：“你看，阿雪，可以强求的。”
“……”令归雪忽然眼眶有些热，他说不清是否是感动，只是想牢牢把眼前的人，牵在自已身边！
“是，你说的对。”
令归雪抱住顾今泱，语气有些颤抖，可唇瓣却上扬着：“谢谢。”
谢谢你来到我身边，泱泱。
谢谢你帮我解开心结。
令归雪抱着少女，在雨幕中，心跳一声比一声快。
早就想说的话，这一刻，实在无法忍耐，脱口而出：“泱泱，我心悦你，你愿意嫁给我吗？”
顾今泱愣住。
“我和兰落野没有感情，她也不喜欢我，等这次的事情结束，我就会和她和离。”男人似乎很紧张，抱着她的身体有些僵硬，可嗓音很坚定。
顾今泱久久没说话。
“泱泱？”他变得慌张，“你不愿意，我也不会强迫你，我……”
“我是妖怪，你不介意吗？”
令归雪当然不介意！
只是，他刚要说话，就被顾今泱推开。
令归雪心冷了半截，却见顾今泱身形在一瞬间，变为了原型。
海藻般的长发铺散，瞳孔变为更为魅惑的紫色，一双腿消失，长长的鱼尾出现，鳞片光泽美丽。
原本的衣服也有了变化，少女的上半身仅有贝壳类的短衣，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腰部，柔软的双臂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空气中。
她仰视着他，鱼尾轻微摆动，整个人充满了非人的妖异感：“这样也没关系吗？”
令归雪呆住。
片刻后，他脸色爆红，手忙脚乱地转开身体，但是他手中拿着伞，一离远了，顾今泱就会淋到雨。
所以他刚转过身，就又慌忙转过来，但是目光一触及顾今泱，顿时如同煮熟的鱼虾，整张俊逸的脸庞红的没法看。
“我……不、不……”
顾今泱问：“你讨厌我了吗？”
“没有！”令归雪立刻道。
“那你为什么都不敢看我？”
“……”令归雪语塞，他艰难地移回目光，证明自已没有讨厌：“我、只是……泱泱，我早就知道你是妖怪，妖怪也有善恶，有何关系？”
顾今泱盯着他，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：“我算是‘善’吗？上次的事，是我在陷害你。”
那都是兰落野的错！
不过令归雪没说出来，他知道，就算说出来，也只能让顾今泱更不开心。
“泱泱，你只是还不太懂人类的规则秩序，我从来没怪过你。”
她歪头想了想，一个简单的动作，被她做得格外的蛊惑人。
令归雪脸热的厉害，可他又不敢说出让她变回去的话，害怕被她误会嫌弃。
于是，只能呐呐道：“泱泱，你不冷吗？”
